两份明黄色的圣旨,不是简单的帛书,它们此刻如同两道灼热的烙印,无声地压在林彦俊颤抖的手上。
那字句间蕴藏的权力,像是无形的巨蟒,缠绕住了学堂里所有人的心。
数百名年轻学子,刚刚被“淮安侯”的身份与海权蓝图点燃的希望,被这股自神京城传来的威压,当头浇下,冷彻骨髓。
他们不解“南洋舰队”的深意,亦不懂“炼丹之用”的荒诞。
但那句“绕过内阁,首送宫中”,却划破夜空,让人瞬间嗅到其中凌驾一切的血腥味道。
秦文谨的脸色己不仅仅是难看。
那是一种信仰被撕裂,骨血被抽离的死灰色。
他踉跄几步,几乎跌跪在陈默身前,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近乎哀求:
“侯爷!不可接!万万不可接啊!”
“这……这是要把您当做陛下的私有物,架在炙热的火堆上,活活焚烧!”
“长公主那边,我们才刚刚……”
他话未出口,便被陈默一个平静的眼神止住。
那眼神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甚至连一丝波动也不曾有,像深渊古井,沉静如常。
陈默没有理会秦文谨的绝望,也没有在意林彦俊脸上那狂喜与惊惧纠缠的复杂表情。
他只是缓缓上前,从林彦俊僵硬的手中,接过了那两份足以掀翻大厦王朝基石的圣旨。
它们并非冰冷,反而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滚烫。
他旋即转身。
面对着学堂内数百张年轻的脸庞。
那些面孔上,刻满了迷茫,也压抑着不甘,此刻正齐刷刷地望向他。
陈默高高举起手中的圣旨,动作庄严,他的声音却不大,却字字如铁,砸在每个人心间:
“都听到了吗?”
整个学堂骤然寂静,呼吸声都被吞噬。所有人的目光,像是被无形之线牵引,死死盯着他。
“陛下,要我们扬帆出海。”
“去将我大厦的龙旗,插遍西海八荒!”
陈默的声音突然拔高,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学子,其中燃灼的火光,足以点亮最深沉的夜。
“去将海外那些数不清的黄金、宝石、香料,统统带回来!”
他顿了片刻,目光穿透那些由迷茫转为惊疑,又由惊疑迸发出渴望的眼神。
此刻,他的嘴角才终于勾勒出一丝,带着真实热度的笑意。
“现在,我问你们。”
“你们的父辈,是渔夫,是铁匠,是世世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他们一辈子被死死地钉在一方土地上,永无出头之日!”
“你们,想不想,换一种活法?”
短暂的静默。
空气仿佛凝滞。
一个角落里,一个皮肤黝黑、双手布满老茧的少年,率先梗着脖子,几乎用尽身体里的所有力气,嘶吼出声。
“想!”
这一声,像一颗火星,瞬间引燃了压抑己久的火药桶。
“想!!!”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