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鬼见愁”山间的雾气尚未散尽。
一声凄厉的尖叫,陡然撕裂了山林的寂静。
“死人啦!杀人啦!”
一个上山采药的老农,连滚带爬地从半山腰冲下。
他裤腿湿透,脸上惊恐未散。
山道旁,几具冰冷的尸体,如同被遗弃的木桩,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里。
消息,像被风点燃的野火,瞬间席卷扬州。
淮安侯派去“鬼见愁”的伐木先遣队,惨遭不明刺客屠戮。
现场,惨不忍睹。
血腥气,弥漫开来。
整个扬州城,顷刻沸腾。
“听说了吗?侯爷的伐木队,全没了。”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还未落下,议论声便己炸开。
“是诚王府的人干的,我二舅家的表侄在府衙当差,亲眼看见林将军从刺客身上搜出了王府的腰牌。”有人信誓旦旦。
街头巷尾,愤怒的情绪迅速蔓延。
“这帮天杀的王八蛋,侯爷给咱们分田,给咱们饭吃,他们就下这种黑手。”
一个刚刚分到土地的老农,声音颤抖,眼里布满血丝。
“他们就是不想让咱们好过,不想让侯爷造出船来,带咱们去海外发财。”
许多指望在船政学堂找活计的百姓,同样义愤填膺。
他们自发地,黑压压一片,朝着诚王府的大门涌去。
没有人冲击府邸。
没有激烈的叫骂。
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朱漆大门前,用一种沉默的、带着血丝的眼神,死死盯着那紧闭的门扇。
那眼神,无声。
却比任何刀剑,更让人心寒。
诚王府内。
李泰听着下人惊慌失措的回报,只觉耳畔轰鸣,天旋地转。
他几乎无法站稳。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太师椅上。
西支探子小队,一夜之间,全没了。
不仅全没了,还留下了“铁证”,成了陈默刺向他的利刃。
“圈套……这是个圈套……”李泰的嘴唇,喃喃开合。
他终于明白。
从陈默买下那座荒山开始,这就是一个为他李泰量身定做的陷阱。
陈默,根本没想去那山里砍什么木头。
他要的,是李泰在江南在天下士人心中最后的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