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港。
昔日千帆竞渡,商贾云集的繁华之地,如今己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被夷为平地的巨大工地,一座露天的、庞大的兵工厂。
数以万计的民夫与工匠,在工部主事鲁班头的嘶吼指挥下,正搭建着一座足以容纳千吨巨舰的龙骨船坞。
号子声震天。
锤打声如雨。
锯木声刺耳。
无数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谱写着属于这个时代的,野蛮而又充满力量的序曲。
然而,今日的港口,却多了一处极不协调的“风景”。
在最靠近深水区的一座栈桥尽头,一个巨大的铁笼,被手臂粗的铁索悬吊在半空。
铁笼由拇指粗的钢筋焊死,其上锈迹斑斑,似乎还挂着暗红的血渍。
李景,还有那几十个京城来的勋贵子弟,被扒光了华服,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单薄中衣。
他们像一群挤在一起的待宰牲畜,被关在笼中,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海风带着咸腥的水汽,毫无阻碍地灌进笼子,吹透他们湿漉漉的衣衫,带走身上最后一丝热量。
这不是冷,是发自骨髓的恐惧。
“放我出去”
“你们这群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李景抱着自己那条被草草包扎的断腕,用肩膀疯狂撞击着笼门,嗓音嘶哑,语调里满是破裂的绝望。
看守铁笼的淮安军士兵,一个个如同木雕泥塑,眼神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
仿佛笼子里关着的,不是一群身份尊贵的宗室子弟,而是一笼即将丢进炼丹炉的药渣。
“时辰到。”
石敢当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色,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命令下达。
负责操控吊臂绞盘的几名士兵,立刻合力转动巨大的轮盘。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铁索摩擦声响起,巨大的铁笼,开始一寸一寸,缓缓下降。
笼中,死寂了一瞬。
下一刻,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哭嚎。
“不,不要!”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陈侯爷饶了我。”
“救命啊,我不想死。我爹是吏部尚书!!”
勋贵子弟们彻底崩溃了。
他们哭喊,哀求,咒骂,甚至有人两股战战,当场吓得屎尿齐流,腥臊的气味在笼中弥漫开来。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噗通。”
一声巨响,铁笼重重砸入冰冷的海水,溅起数丈高的浪花。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没过了他们的脚踝。
紧接着是膝盖。
是腰。
是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