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李泰的惨败,像一块巨石沉入湖底。
湖面无波。
湖底最深的淤泥,却被搅得天翻地覆。
那些曾跟着诚王摇旗呐喊,以为能将陈默困死在扬州的士绅豪强,一夜之间,噤若寒蝉。
恐惧,是无形的瘟疫。
它沿着一条条看不见的商路与人脉,疯狂蔓延。
没人再敢提“清君侧”。
没人再敢封锁商路。
取而代之的,是仓皇的变卖。
良田、商铺、矿山、祖宅。
这些他们曾经视若性命,赖以维系家族百年荣耀的根基,此刻都变成了烫手的烙铁。
他们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将其脱手,换成一箱箱黄澄澄的金条,然后逃。
逃得越远越好。
去东海的某个荒岛,去海外的某个番邦,去任何一个陈默的刀锋无法企及的地方。
然而,他们想得太美了。
子时。
扬州城,“聚宝斋”当铺后院。
一辆不起眼的乌篷马车,车辙压得很深,正准备从后门溜走。
车夫刚刚扬起马鞭。
一道黑影,鬼魅般从墙角的阴影里渗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车夫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头。
一抹冰冷的锋刃,便己切开了他的喉管。
血雾喷出,在清冷的月光下,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暗色。
车帘被一把钢刀挑开。
“黑鸦楼办事,活人回避。”
林彦俊的鬼面具在月下森然可怖,他看着车厢内十口沉重的木箱,以及箱子旁那个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当铺掌柜。
他的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亲兵上前,撬开一口箱子。
满箱的金锭,黄澄澄,晃得人眼晕。
林彦俊对着身后同样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下达了冷酷的命令。
“东西留下。”
“人,送他东家上路。”
他侧过头,看着那个己经在地的掌柜,声音很轻。
“侯爷说,他不喜欢别人欠着他的账。”
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