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颤抖。
不是震动,而是沉重的敲击。
这敲击起初在天边,像一面蒙了皮的战鼓,如今己移到了耳畔。
脚下的泥土开始松动,石块跳跃,官道旁的草木被气流压得瑟瑟发抖。
墨色,由远及近。
那是数千北蛮轻骑,如泼墨入水,瞬间染黑了北方整片荒原。
他们嗅到了这片人潮的血腥气,速度己提至极限。
烟尘不是扬起,是像一面厚重的幕布,将初升的太阳彻底吞噬。
狼群,冲锋!
“蛮子!是蛮子!”
“跑!快跑!”
恐慌像瘟疫般在高地下的劳工队伍中炸开。
他们之前被陈默强压下的屈辱和求生欲,此刻化作了纯粹的尖叫。
可他们无路可退。
身后,是淮安军冷漠的刀墙。
前方,是死亡。
进退之间,有人精神崩溃。
“噗通!”
一名民夫扔下工具,双腿跪地。
紧接着,大批劳工在地,腥臭的味道弥漫开来。
他们不是在逃跑,他们是在等待被宰杀。
绝望,凝固了所有空气。
高地之上,马背上的身影纹丝不动。
陈默的视野中,一切混乱都己被剥离。他只是数据。
“挖。”
这个字,被亲兵以一种扭曲的嘶吼复述出去。
“侯爷有令!继续挖!跪着的,老子一刀剁了!”
当!
一声铁镐砸击地面的脆响。
淮安军的老兵,他们没有看蛮族,只看了看刀柄,然后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动作。
他们是陈默用规矩和血腥彻底驯化的机器。
当!当!当!
这种沉默,比任何威胁都更有效。
它钻进了溃兵和民夫的脑子里:与其被淮安军砍死,不如赌一把。
求生的本能将所有人都拉回了地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