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无声地砸落。
黑风岭上,千余山贼正在狂欢。
巨大的篝火在校场中心烧得噼啪作响,火光映红了半边山寨。
浓烈的酒气、烤肉的焦香,以及男人粗野的笑骂,交织出一幅末日景象。
豁牙头目撕扯着羊腿,油脂淌满了下巴。他含糊问:“大哥,那姓陈的真就停在山口不敢动了?外面天寒地冻,他能耗到什么时候?”
他旁边的满脸横肉汉子猛灌一口烈酒,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狂笑道:“他以为他是谁?年少封侯?屁,真敢闯咱们黑风寨的地盘,老子让他变少年亡魂!”
聚义厅主位,坐山虎体型高大,厚重的熊皮裹着他。
他那把半人高的鬼头刀插在桌上,刀尖斜指,桌子上的铁皮己然凹陷。
他正用一根细长的肉丝,慢条斯理地剔着牙。
“都给老子安静点。”坐山虎声音低沉,带着野兽般的压迫感。
大厅瞬间静默,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声音。
所有山贼都敬畏地望着他。
坐山虎的独眼闪动着贪婪,他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冷笑一声:“他不是不敢动,是等着咱们给他送钱。他想用那点军粮,换咱们给他让路。”
“送钱?”豁牙头目不解。
“当然是送钱。”坐山虎抓起桌上一坛酒,仰头猛灌。
酒水顺着胡须流下,滴入胸前的熊皮,颜色越发深重。
他将酒坛砸在地上,闷响炸开:“传令下去,今晚,都他娘的给老子吃饱喝足,明天一早,点齐所有兄弟,咱们去会会这位淮安侯!”
坐山虎那只独眼里射出凶光,声音充斥着血腥气:“那北蛮人悬赏的千两黄金,比这满山寨的女人和酒都要更香!”
“吼!”
山贼的嚎叫声撕破夜空,狂欢再次沸腾。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着眼前的财富和暴虐,仿佛外面那场足以冻死人的风雪,与他们毫无关系。
丑时将至。
风雪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某种指令,突然收敛了气势。
陈默一身黑衣,站在山坳的巨石后。
寒风吹拂,他发丝微动,身形却如雕塑般纹丝不动。
在他面前,林虎己穿好夜行衣,十几个虎卫营精锐如同幽灵,贴着山石。
“侯爷,都探清楚了。”
林虎递上绘制的草图。
借着微弱的月光,图纸上标记清晰,线条简洁。
“黑风寨三面环山,只有一条主道,这蠢材以为是固若金汤。”林虎的手指点在一个细长的缝隙上,语气带着兴奋,“这是我们唯一的入口——‘一线天’。平日被藤蔓和伪装掩盖,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我们会从这里上来。”
陈默的目光在草图上停留了不到三息。
脑海中,信息流己经完成了最后一遍校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