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过纳迦罗斯,见过那里的街道和规划,也理解那种反差带来的震撼。纳迦隆德城内那条连通东西南北,拥有有轨车辆的主干线,给他的印象极深。
杜鲁奇们骑着两轮车,在那条笔直的路上疾驰;干线两旁的玻璃花房反射着光,让那座原本笼罩在铝灰色阴影中的城市,多了一丝奇异的亮色。
那一刻,他甚至觉得阴天都似乎柔和了一点。
“位于纳迦罗斯的瓦尔祭司们,在研究用液体燃料驱动的载具。”达克乌斯抛出一个钩子般的话题,语气轻描淡写,却故意压得神秘。
“哦?”芬努巴尔立刻被勾住了兴趣。
他的眉毛微微挑起,步伐放慢,像个被引入陷阱的学者,既好奇又警惕。
“一个主驾驶,一个副驾驶,两侧还有车门。”达克乌斯继续道,“驾驶位的中间还配有操作装置,问这个载具的车宽是多少?”
说完,他转头,看向走在身后的耶利安,仿佛在课堂上冷不丁丢出一道陷阱题。
耶利安没有马上回应,他微微眯起眼,仿佛在脑中描摹那辆虚构中的载具模型,随后伸出双手开始比划。
一开始还挺认真,比划驾驶座,比划副座,动作准确而冷静,像个在做结构讲解的技师。但当他比划到车门时,动作就逐渐变得夸张了起来。
那双手越张越开,越比越远,仿佛那车门不是普通载具的门,而是某种巨兽胸腔上的装甲板。
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两米。
听完这结论,达克乌斯几乎要被气笑了,他翻了个白眼,笑里透着无奈。
“车门没你想象的那么宽,那么厚用来做什么?挡箭矢吗?最宽也就一米八。”
说完,他指了指街道。
“应该拓宽。”芬努巴尔顺势接话,目光扫过眼前的街道,点头承认。以一米八的车宽来算,这洛瑟恩的街道确实太过狭窄,只能勉强容纳两辆载具相向而行。
更别提一旦出现车流、人流、货车、骑行者,那必然是彻底瘫痪。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达克乌斯的语气忽然变了,带上那种半调侃半认真,又似乎藏着玄机的腔调,“你忘了在纳迦隆德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他像吟唱咒语般拖长音节,带着一种诡秘的节奏,“劳工阵线、力量来自
快乐、国家劳动团。。。。。。”
那声音带着某种象征性,仿佛在召唤一个尚未诞生的秩序。
芬努巴尔听得嘴角微动,片刻后接了上去,他模仿着达克乌斯的吟唱调。
“高速公路、铁路干线、推广医保、普及教育、劳工权利、提倡行会、提高工资,促进阶级调和、炉边谈话、主张对话解决社会问题!”
这些词句,他一个都没忘。
句句刻进了脑子,像是某种预言,又像是某种正在酝酿的政纲。
耶利安听得一愣一愣的,整个人几乎被这两位的神秘唱和绕晕。尽管他第一次听到他父亲提起,但他能隐约感到,那些看似随口的词汇背后,藏着某种结构性的野心,一种难以想象的宏伟蓝图。
左右是不存在的,因为宫廷政治从来没有左右??只有利益的分配与权威的延伸。
但威权是有的,法团是有的,民族是有的,阶级是有的。
只不过,这些词有的尚未出现,有的还停留在理论之中。
然而,这一点也不妨碍达克乌斯把那两位的活全刨了。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重写剧本。
“在我看来,载具是日用品,消耗品,而不是只有少数人才能使用的奢侈品。”达克乌斯又开口,神色笃定,声音微扬,“用不了多久,每家每户都会配备一辆,甚至多辆。想一想,到时候,出行问题怎么解决?”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一个会心的笑,眼神中闪着狡黠的光。
那笑有点像某种考问,也像某种试探,他想知道芬努巴尔的思维能跟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