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延国公总以为他在欲擒故纵,直到相处久了才明白,原来罗月止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
他只是控制不住喜欢,所以眼里藏不住事儿,太青涩,又笨拙。
赵长佑仰靠在车座上,攥着手机,在沉默中忍耐了很久,终究没控制住拨出号码。
等待接通的“嘟嘟”声持续响了七次。
赵长佑很快就感到了后悔,可就他在想要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听筒中传来年轻男人困倦的、有点沙哑的声音:“喂?”
赵长佑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又觉得喉咙发酸,一时间竟然没能发出声音。
罗月止皱了皱眉头,声音很轻地抱怨:“就算是骚扰电话,也别凌晨打啊。”
赵长佑终于找回了一些冷静:“知道是凌晨,为什么还不睡觉?”
罗月止的声音沉默了很久:“……赵长佑?”
赵长佑:“不是赵长佑,是骚扰电话。”
罗月止:……
赵长佑此时很感恩,他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对于现代科技的尊崇和赞美。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事情发生?明明相隔千里万里,他现在却能听到罗月止的呼吸声,这么近,仿佛贴在他耳边。
“赵总开玩笑了。”罗月止那边传来布料摩擦的细细簌簌的声音。“这么晚还没休息,是有什么急事么?”
“今天飞了趟开封,在旧宅子里找回了一些东西。”赵长佑回答。
他轻描淡写地问道:“自己的佛牌不收好。怎么在我这儿放着?”
听筒中,罗月止的呼吸乍然间停顿了很久,然后气息变得越来越混乱。
赵长佑等不到他的声音,手指用力攥住风衣上的纽扣,轻声催促:“说话。”
罗月止声音有点发抖,他问出两个字。
“……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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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佑现在很不满。前言收回,他此时对于现代科技的发展进程有一些非常不妥当的话想说。
为什么到了二十一世纪,人类还没有掌握缩地成寸的技术?
为什么他只是想尽早见到一个人,还需要白白煎熬好几个时辰的时间?
赵长佑抿抿嘴,只能试图用道理哄他:“……凌晨哭太凶的话,白天会浮肿。”
罗月止擦了把鼻涕,忍着哭腔骂他:“你他妈有病吧?是你先给我打的电话!”
赵长佑笑了笑,眼神变得很温柔,语气中有种诡异的欣慰:“都学会骂人了啊?”
“我在做梦么?”罗月止的语气恍惚,哭腔听起来很委屈,“你是赵长佑么?是我又在做梦么……”
“不是梦。”赵长佑稍稍压低声音,“我在去机场的路上,飞机五点半落地。你今天要去公司吗?需要几点到?我去接你。”
罗月止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独自一个人在不知真假的现实和梦境里孤独地走了太久。
原本也是能抗一抗的。
说到底,世界不过就是一场庄周梦蝶,何时清醒便走何时的路,能过一天就是一天。人还活着,便有办法可想,不至于就崩溃了。
直到行至半途,他把赵宗楠也弄丢了。
“九点……”罗月止呜咽道,“九点……我在小区后门等你,别让我爸妈看见了……”
赵长佑在世界另一端发出轻微的笑声:“我们是在早恋吗罗月止?”
罗月止没回答,只是很可怜地在哭。
“别哭了,傻小子。快睡觉吧。一会儿把地址发给我。”
赵长佑轻声哄他。
“明天你一出门就能看见我。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