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很喜欢。”
她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接过陆泽川递过来的筷子,动作自然得像是每天都这么做。
因为他们确实每天都这么做。
从第一次陆泽川带双份午餐盒过来,到后来变成每天中午都在这栋空荡老楼里碰面吃饭,谁也没有正式约定过,但默契早就在彼此心里生了根。
教室太吵,图书馆不能吃饭,活动中心安静、凉快,又隐秘,没人会打扰。他们一开始只是借机落个清静,后来便成了习惯。
“今天方初寒问我中午都去哪儿吃饭,我差点没编出来。”范语夹了一筷子毛豆,“她说我老是神秘失踪,该不会去哪偷偷补习了。”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确实在补习,”范语仔细地挑出一根鱼刺,“补充营养。”
陆泽川挑眉看她:“也不是错。”
“但没说是和你。”她用勺子搅了搅汤,补了一句,“她要知道我和你一起中午吃饭,不到五分钟季然就要杀过来问为什么吃好的不带他了。”
“你说得季然像我的疯狂粉丝似的。”
“那倒不是,”范语忍笑,“他只是爱凑热闹。”
陆泽川笑了笑,低头继续吃饭。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百叶窗,打在他的侧脸上,清晰得连睫毛的影子都能数清。
他们没有继续这话题,安静吃完了午饭。桌上只剩下空碗,保温壶里的汤里也见了底。两人默契地收拾干净。饭后短暂的安静像是一场不被打扰的小憩,饭菜香味慢慢消散在空气中,连阳光都带着一点懒洋洋。
范语低头拢起桌上用过的纸巾,动作不疾不徐。陆泽川看着她,忽然有点犹豫要不要开口。
他原本计划说得更自然些,但不知怎的,此刻竟有些踌躇。
女生低头的侧脸静静的,眉眼在阳光里镀了一层温柔的金色,专注地擦拭着饭盒边缘的水渍。
他想起了教室里看到的范言,那张和她有着相似皮相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范言愣住了,他和这个在教室后排、成绩在理A只是吊车尾又咋咋唬唬的同学勉强算得上是发些卷子收点作业的点头之交,更深入的交流一概没有。只因某个角度,那眼神像极了范语冷下来的时候。可没过几秒,那种熟悉感就变成了一种生理性的排斥。范言的眼神带着讥讽,嘴角的笑意浅薄又刻意,仿佛总在随时准备把嘴里的话变成软刀子扎在人身上。
他不懂为什么同样的眉眼,在范语脸上却是让人忍不住靠近的,而在范言身上,却只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那一瞬他甚至有些反胃。
可他没打算告诉范语。
她兴致勃勃地描述如何给方初寒讲完语法,怎么整理笔记和阅读结构,在午饭桌上说着轻松的玩笑话。
他不想扫她的兴,更不想把那个人拉进他们的对话中。
于是他只是垂下眼,语气轻描淡写地开口:“对了,我作文最近被语文老师批得挺惨。”
范语抬起头,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你?”
“嗯,主要是素材问题。”他顿了顿,目光垂在她手边的湿巾包上,“你帮我看看吧,周末有空吗?”
“季然说你之前作文还得过奖?”
“那是以前。现在老师说我‘再用司马迁当素材就要控告我虐待老人’,听着就很像骂人。”他顿了一下,“你知道咱们语文老师的,一向不欣赏假大空,救救我吧。”
范语若有所思地咬着吸管,眼神像在认真衡量这项新任务的难度。
“……你就不能找卢时?”她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
“他会逼我背一整本的散文。”
“你还挺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