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渊州,陛下怎么想着去渊州了。”
林百宜拢着锦衣又坐回软榻,轻轻将手搭着引枕。
林兆祈挑起官服长摆,跟着端坐下,“渊州是大邺祥地,陛下有心去渊台为国、为民祈佑,乃国之大幸。”
他收起恭维,这又缓声继续道,“朝中不能无人,再者,东宫如今修葺也不能松懈,奉陛下令,太子殿下留守京城,并委以监国重任。”
林百宜听到“监国”二字,胸口翻腾了一下。
太子监国,行皇帝事,这么说来,身为太子妃的林百宜,岂不就是形同皇后。
她心心念的国母之位,感觉就在眼前,如何不激动,不兴奋。
可眼下,又不能将这份欣喜表现出来,刻意收敛下笑,稳着声音道,“殿下监国,定然不会辜负陛下所托,只是,父亲为何不一同留下辅佐。”
“太子与臣都留在临都,未免招致陛下疑心。”
“父亲不在,女儿担心,太子会偏信那孙沛,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净给太子出馊主意。”
当初,娶兵部尚书楚炎龄之女入门,就是孙沛的主意。
虽然那楚良娣如今已失了宠,保不齐在孙沛怂恿下又会掀起什么风浪。
林兆祈并未把孙沛这样的货色放在眼里。
不过是喜溜须拍马、善耍小聪明的奸佞之人,他不屑同这类人纠缠,只是嫌他们暗地里犯贱太烦人。
“臣来找太子妃,也正是想提醒此事。”林兆祈声音淡淡的,就像是唠家常那样平静。
林百宜却听的认真,“请父亲明示。”
“保全自己!”
“父亲是何意。”
林百宜不觉蹙了一下山眉,细思这四个字并非只是字面意思。
林兆祈平声静气,“不管太子做什么说什么,太子妃都不要参与其中才好。”
林百宜疑惑,问,“父亲觉得,太子要做什么?”
“臣不知。”
这次,林兆祈低了下头,随着呼出一口长气,继续道,“只是想,以父亲的身份,提醒自己的女儿,明哲保身。”
林百宜似笑非笑,质声起,“父亲是关心女儿,还是担心,太子胡作非为,连累了岳父。”
既是夫妻一体,太子若犯事,她太子妃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说什么明哲保身,不过是想事发后,能摘清他们林家而已。
林万卿静静坐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女从虚与委蛇到针锋相对。
听着林百宜的话,她能觉察出,这位姐姐对父亲早有疏离。
而父亲,也在明里暗里做着割舍。
他们才是真正的骨肉至亲。
可在荣华和权势的利诱下,所谓的血脉已不足为提。
林万卿暗自感慨,以为事不关己时,突然意识到,如今坐在这里,就已不再是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