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师,我这道题有点不太会,现在你方便给我讲解一下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电话铃声突然急促地响起来,屏幕上“耿星语”三个字跳得刺眼——居然是视频通话。
黎予的心跳骤然加快,手忙脚乱地想按掉,可妈妈已经凑了过来,眼睛一瞪:
“谁啊?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是不是又是你那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
“不是……”黎予咬着唇,指尖发抖地按下接听键,声音发紧:“喂?”
“黎老师,”电话那头传来耿星语的声音,带着点轻快的笑意,镜头里能看到她摊在桌上的习题册,“就是这道立体几何题,好像不能建系,应该怎么做啊?”
妈妈突然伸手要抢手机,黎予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妈妈的脸色瞬间沉得像锅底,伸手就往她胳膊上推:
“你躲什么躲?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敢做不敢让我看?”
“妈!”黎予猛地提高了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这是她十几年来少有的反抗。
电话那头的耿星语显然听出了不对劲,声音沉了点:“黎老师,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妈妈一把挥开黎予的手,手机“啪”地摔在沙发上,通话被硬生生挂断。
黎予攥紧了手,眼眶红得发疼,站在原地像个无措的孩子。妈妈还在旁边骂骂咧咧,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
可她这次连屏蔽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默默走过去捡起手机,拿起茶几上的空碗,低着头走进厨房,水流哗哗地冲着碗,却冲不散心里的闷堵。
回到房间,她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出耿星语的消息:
【要是阿姨为难你,你就来我家待一会儿,我家没人,给你留门。】
黎予盯着那条消息,指尖轻轻划过屏幕,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水痕。
她吸了吸鼻子,迅速擦干净眼泪,指尖在键盘上敲下:
【我没事。你把刚刚那道题拍照发给我,我在纸上写好解题思路发给你,你应该能看懂。】
发送成功的瞬间,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好像轻了点。她好像,没那么累了。
傍晚的时候,她照旧和黄鑫骑着电瓶车去滨江大道吹风,风卷着江面上的潮气扑在脸上,和以前无数个傍晚一样。
或许是江风真的有治愈的魔力,她脸上的疲惫散了大半,又变回了那个带着点明媚、能悄悄治愈人的模样。
“哟,看你今天心情不错啊,”黄鑫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笑着调侃,“怎么,今天上课特别顺利?”
黎予迎着风笑,声音里带着点轻快:“再不顺利,看着学生家长的转账,也得顺利。”
两人的笑声混着江风,在滨江大道上飘得很远,被卷着落进粼粼的江水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暖。
电瓶车慢悠悠往前晃,江面上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黄鑫忽然“哎”了一声,从兜里摸出颗橘子递过来:
“刚在楼下水果店买的,甜得很,你尝尝。”
黎予接过来,指尖触到橘子微凉的皮,剥开时橘瓣的甜香混着江风飘进鼻子里。她刚咬下一口,手机就在兜里轻轻震了震——
是耿星语发来的照片,习题册上写着工整的“谢谢黎老师”,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简笔小人,正举着笔比耶。
嘴角忍不住弯起来,黄鑫瞥着她的样子,挑了挑眉:“笑什么呢?跟偷喝了蜜似的。”
“没什么,”黎予把手机揣回兜里,橘肉的甜意漫到心里,“就是学生说我写的解题思路很清楚。”
风渐渐软下来,天边的云染成了粉紫色,江面上的船慢悠悠驶过,留下一道细碎的水纹。
黄鑫忽然叹口气:“说真的,你也别总憋着,要是家里实在难受,就多出来跟我走走。”
黎予咬着橘瓣点头,心里却想起耿星语那句“我家给你留门”。她没说什么,只是把剥下来的橘子皮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风卷着她的声音飘远:
“知道啦,以后心情不好,就拉你出来吹风。”
电瓶车骑到路口时,夕阳刚好沉到江面下,最后一点光落在黎予发梢。
她摸出手机,给耿星语回了个“看懂就好,不懂再问”,发送的瞬间,好像连江风都变得更暖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