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退去后的第三天,陈默带着赵铁柱和几个后生去后山勘探矿脉。积雪没过膝盖,每走一步都很费劲,赵铁柱却劲头十足,手里的探矿镐扛在肩上,时不时用脚跺跺地面,听地下的回声。
“东家,你说这地下真有好东西?”赵铁柱喘着粗气问,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他还是第一次干这活,觉得新鲜又好奇。
“肯定有。”陈默指着脚下的土地,“你看这石头的颜色,发黑发沉,下面十有八九有煤层。北疆天冷,过冬要烧煤,咱们自己开矿,就不用再花钱买马帮的煤了。”
他们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来到一处背风的山坳。陈默让后生们停下,从背包里掏出个简易的罗盘,又拿出锤子敲打岩石。“就在这儿挖。”他指着一块黑色的岩石,“这是煤矸石,下面肯定有煤层。”
赵铁柱抡起探矿镐就往下刨,镐头刚下去没几下,就“当”的一声撞在硬物上。“有东西!”他眼睛一亮,加快了速度。很快,一块乌黑发亮的石头被刨了出来,表面还泛着淡淡的光泽。
陈默捡起石头,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用指甲刮了刮,碎屑落在手心里,滑腻腻的。“是无烟煤!”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这是最好的煤!燃烧时没烟,温度还高,正好用来炼焦!”
无烟煤是冶炼优质钢材的关键,有了它,蒸汽机、枪炮的质量都能上一个大台阶。赵铁柱看着陈默兴奋的样子,也跟着咧嘴笑:“东家,这黑石头真这么值钱?”
“比黄金还值钱!”陈默把煤块递给赵铁柱,“你看这质地,致密坚硬,这叫‘石煤’,是煤里的极品。咱们把它开采出来,不光自己用,还能卖给商队换粮食和铁器。”
当天下午,他们就回屯子召集人手。村民们听说后山有煤,都来了劲,扛着锄头、镐头就往后山赶。陈默则画了张简易的采矿图,标上了矿道的走向和支撑点:“挖矿不能蛮干,得先打支撑柱,不然容易塌方。”
苏婉儿这时提着篮子走来,里面是她和妇人们做的窝头和咸菜。“先吃点东西再干。”她把窝头递给陈默,“我听张叔说,流放犯里有个姓李的先生,以前在工部当差,懂矿冶的学问,要不要请他来看看?”
陈默眼睛一亮。他正愁没人懂专业的矿脉勘探,苏婉儿这话真是及时雨。“快请!”他立刻道,“张叔,你去一趟流放犯住的土坯房,把李先生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半个时辰后,张叔领着个穿青布长衫的中年人来了。这人约莫西十岁,面色有些苍白,颔下留着山羊胡,虽然穿着粗布衣服,却透着股书卷气。他看到陈默时,愣了一下,随即拱手作揖:“在下李修文,见过陈东家。”
“李先生客气了。”陈默连忙回礼,“听说先生懂矿冶之术,特来请教。”他把李修文领到矿洞边,指着刚开采出来的无烟煤,“先生看看,这煤的品质如何?矿脉走势该怎么判断?”
李修文蹲下身,拿起一块煤仔细端详,又用手指捻了捻碎屑,甚至还放在嘴里尝了尝(这是古代矿工鉴别煤质的土法)。“好煤!”他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是无烟煤中的‘明煤’,燃烧值极高,用来炼焦最好不过。至于矿脉……”他走到山壁前,用手敲打岩石,侧耳倾听,“这矿脉走向应该是西北-东南向,深度至少有百丈,储量相当可观。”
陈默又惊又喜:“先生果然厉害!不知先生能否留下来帮我们勘探矿脉、指导炼焦?工钱好说,每月五斗米,两匹布,怎么样?”
李修文眼圈一红,突然对着陈默深深鞠了一躬:“陈东家若不嫌弃,在下愿效犬马之劳。”他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在下父亲曾是工部主事,因弹劾户部尚书私吞矿税被构陷,家父病死狱中,在下也被流放到此。若能让这北疆的煤矿造福百姓,也算了却家父一桩心愿。”
陈默连忙扶起他:“先生放心,只要好好干,我保你在北疆能堂堂正正做人。”
当天晚上,李修文就带着村民们规划矿洞。陈默则亲自下洞查看,火把照亮了漆黑的矿道,岩壁上能清晰地看到煤层的纹路。他正往前走,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半块嵌在煤层里的金属牌。
他用镐头把金属牌刨出来,擦去上面的煤屑,只见牌上刻着龙纹浮雕,还能看清“神机营”三个字。陈默心里咯噔一下——神机营是大胤朝最精锐的火器部队,怎么会在这里留下腰牌?难道这里以前是神机营的驻地?
“东家,怎么了?”赵铁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陈默把腰牌揣进怀里,摇摇头:“没事,发现块旧牌子。大家小心点,矿道里别乱碰东西。”他看着漆黑的矿洞深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预感——这矿脉下面,可能藏着更大的秘密。